星辰文艺钟武伟吃蝙蝠苏轼兄弟的态度不一样

发布时间:2024/1/12 16:49:45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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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宋绍圣年间,被贬海南的苏轼得知同样被贬,身在雷州的弟弟苏辙因难以吃到肉食而日渐消瘦,便列出自己一份日常菜单推荐给他,重点教苏辙如何随俗从野味中获取肉食,顺便显摆一下自己在海南享受的山珍美食。苏轼会吃、好吃、敢吃,是大美食家,在中国美食史上的地位不亚于其在中国文史上的地位。即便开菜单,大文豪也是以诗歌的方式。诗曰:

 闻子由瘦儋耳至难得肉食

五日一见花猪肉,十日一遇黄鸡粥。

土人顿顿食署芋,荐以薰鼠烧蝙蝠。

旧闻蜜唧尝呕吐,稍近虾蟆缘习俗。

十年京国厌肥羜,日日烝花压红玉。

从来此腹负将军,今者固宜安脱粟。

人言天下无正味,蝍蛆未遽贤麋鹿。

海康别驾复何为,帽宽带落惊僮仆。

相看会作两臞仙,还乡定可骑黄鹄。

广东雷州距海南儋州不远,同处岭南。两地气候炎热,当时都属南方偏远荒芜的滨海之地,民情风俗也接近。兄弟俩都被贬为地方官,地位待遇相差不大。在苏轼看来,自己这份日常的标配菜单同样适合苏辙。

菜单包括:五日吃一次花猪肉,十日吃一回黄鸡粥。但这几乎平均每周才有一次,平时主要吃什么呢?那就随俗与当地的百姓一起吃点土粮野味吧。薯类芋类经常有。主食应该是脱粟,即仅仅脱去谷皮的糙米。其中列出的野味堪称狂野都不为过,包括土人推荐的烟熏老鼠,烧烤蝙蝠。还有曾经听起来就让自己呕吐的“蜜唧”,“蜜唧”为何物?唐朝张鷟在《朝野佥载卷二》如此描述:岭南獠民好为蜜蝍,即鼠胎未瞬、通身赤蠕者,饲之以蜜,钉之筵上,嗫嗫而行,以筯挟取啖之,唧唧作声,故曰蜜唧。简而言之,“蜜唧”就是用蜂蜜喂养的初生幼鼠。食用时,用筷子挟着生吃,嚼起来会唧唧作声。而“虾蟆”并非我们今天餐桌上的牛蛙或青蛙,而是有毒的蟾蜍,俗称癞蛤蟆。

苏轼还顺便提及了蝍蛆与麋鹿,蝍蛆即蟋蟀。这两种野味不知是否产于海南,诗中没有明说。老鼠、蝙蝠,加上癞蛤蟆。经哥哥推荐后,缺乏肉食、营养不良的苏辙真敢品尝这些野味吗?

且看苏辙的回复:

子瞻闻瘦以诗见寄次韵

多生习气未除肉,长夜安眠懒食粥。

屈伸久已效熊虎,倒挂渐拟同蝙蝠。

众笑忍饥长杜门,自恐莫年还入俗。

经旬辄瘦骇邻父,未信脑满添黄玉。

海夷旋觉似齐鲁,山蕨仍堪尝菽粟。

孤船会复见洲渚,小车未用安羊鹿。

海南老兄行尤苦,樵爨长须同一仆。

此身所至即所安,莫同归期两黄鹄。

同为文学大家的苏辙文才也十分了得,他步兄长之韵以诗回复。苏辙坦言自己喜爱肉食的习惯并未消除。得不到肉食,对粥类又不想吃,如何应对?于是他干脆采用长夜安眠,即类似动物冬眠的方式来减少食欲,保存体力。对于熊、虎、蝙蝠之类野生动物,苏辙的态度与苏轼迥然不同。饥肠辘辘的苏辙不想从野生动物攫取肉食,而是从其形神获得人生的启示与精神的慰藉,他戏谑道:长久困厄,会效仿熊虎能伸能屈蓄积力量。屡遭挫折,已如蝙蝠倒挂那样顽强生存。

(受惊的蝙蝠。星辰拍客:lqylqy)

此后不久,苏轼遇赦北归。途径润州前往常州时,巧遇大书画家米芾。老友重逢,除谈书论画,赏游山水,免不了共享一顿美酒佳肴。宴席结束当晚,苏轼腹泻不止,随后胸部闷痛,高烧发热,牙龈出血,当时中医诊断为“热毒”。从症状判断,苏轼像是劳累过度,暴饮暴食之后,在海南食用野味的潜伏之毒在此集中爆发,而不是当晚这桌宴席有问题,因为同桌的米芾等人没有出现这一症状。公元年8月24日(北宋建中靖国元年7月28日),苏轼在常州与世长辞,享年66岁。从此,一代文豪永远闭上了他那张尝遍佳肴野味的嘴。

现代研究表明,老鼠、蝙蝠、癞蛤蟆这些野生动物身上聚集了大量细菌、病毒与寄生虫。其中蝙蝠是自然界中携带病毒最多的动物,近期肆虐的新冠病毒即源于蝙蝠。细思极恐,出现在苏轼身上的腹泻、胸闷、发烧等症状与新冠肺炎症状高度吻合。

经过亿万年进化,蝙蝠成为大自然中一个非常独特的物种。蝙蝠是翼手目动物,全世界共有多种,在哺乳动物中仅次于啮齿目动物列第二大类群,也是唯一真正具有飞翔能力的哺乳动物。蝙蝠分布广泛,除极地和大洋中的一些岛屿外,世界各地都有它们的身影。蝙蝠有“活雷达”之称,它们能在黑暗中借助自己发出的超声波与定位系统来探路与捕食,但蝙蝠的视力并未退化。

更为神奇可怕的是,蝙蝠小小的身躯如同一个大型病毒库,它集狂犬病毒、冠形病毒等一百多种病毒于一身,而自己百毒不侵。在高度密集的群居状态和长距离飞行过程中,蝙蝠们互通有无,实现病毒的集散交换。与病毒的长期缠斗,让蝙蝠练就了一套特殊的免疫系统和DNA修复能力。一旦这些病毒离开了蝙蝠宿主这个潘多拉魔盒,就会给其他动物,尤其是给人类带来巨大灾害。在大多数情况下,人类感染蝙蝠身上这些病毒是通过果子狸、骆驼等中间宿主。

华南农业大学研究显示,穿山甲为这次新型冠状病毒潜在中间宿主。武汉的新冠病毒最早出现在华南海鲜市场,这里就有不少野生动物出售。

(语文课本中的苏轼配画。图片来源于网络)

我国古代有吃蝙蝠的习俗,普通百姓缺少肉食需以蝙蝠之类的野生动物来补充,岭南的当地百姓就是如此。传统文化认为食用蝙蝠可以治病,乃至能长寿成仙,《吴氏本草》说蝙蝠“立夏后阴干,治目冥,令人夜视有光”。《抱朴子》中说:“千岁蝙蝠,色如白雪,集则倒悬,脑重故也。此物得而阴干末服之,令人寿万岁”。《水经》更说蝙蝠“得而服之使人神仙”。吃蝙蝠能治病并无科学依据,能长寿成仙更是无稽之谈,但这成了古人吃蝙蝠的理论依据。

药圣李时珍是少数对蝙蝠入药持谨慎态度的古代医学家。他在《本草纲目》中指出蝙蝠有毒,并列出陈子真误食蝙蝠致死病例:“古本草曾有言其(指蝙蝠)‘无毒,久服喜乐无忧’,皆误后世之言……蝙蝠性能泻人,故陈子真等服之皆致死。”不仅蝙蝠,李时珍在书中还罗列了一大堆不能吃的“野味”:孔雀肉味咸、凉、有小毒,人食其肉者,自后服药必“不效”。鸳鸯。“肉味咸、凉、有小毒”。野马“肉味辛、苦、冷、有毒”,多吃会“生疮患痢”。熊肉。“有痼疾者不可食”。……

假如苏轼生活在今天,知道乱吃野味的危害,就不会再吃蝙蝠、老鼠、癞蛤蟆之类,更不会向苏辙推荐。以今天的眼光来看,苏辙对待野生动物的方式显然比哥哥苏轼更友善、更智慧。年10月25日(正和二年十月三日),苏辙去世,享年74岁。这位曾经营养不良、不吃野味的弟弟,比敢吃野味的兄长更长寿。

从非典肺炎(SARS),到中东呼吸综合征(MERS),再到新冠肺炎(nCoV),我们都可以从蝙蝠身上追溯到这些病毒源头。但我们如果由此将蝙蝠妖魔化,那就是人类的傲慢和无知。蝙蝠深居简出,昼伏夜出,低调藏于洞穴,大多以昆虫、花果为食,顺便传播花粉与撒播果种。终其一生,它们处处躲着人类,小心维持着自己的生命,牢牢封住身上的病毒,保持着大自然生态平衡。恰恰人类是蝙蝠等野生动物最大的天敌,他们肆意破坏野生动物的栖息地,滥捕野生动物来食用,导致野生动物身上的病毒被迫寻找人类这个新宿主。恩格斯曾说:“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,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,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。”世间万物,相生相克。自视强大的人类在一次次让野生动物濒临灭绝之时,势必遭受它们一次次报复。

大自然进化到今天,人类与野生动植物已成为命运共同体。地球上的每一个物种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与生命的尊严。唯有彼此尊重,才能在同一片蓝天下和谐共处。在物质条件日益丰富的今天,人类获取肉食完全可以通过养殖家禽家畜的方式。我们应该学学苏辙,尊重野生动物,从它们身上吸取积极的处世态度。而不要像苏轼一样,为满口腹之欲什么都敢吃。

钟武伟,长沙麓山国际实验学校办公室副主任,中学语文高级教师,长沙市优秀教师。曾在人民网、《中国教育报》、《湖南教育》、星辰在线等媒体发表新闻、文学类作品若干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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